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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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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空陰沈了一整日, 瓢潑大雨在夜幕到來前,終是沖破雲層如簾幕一般傾盆而下。

夢澤手忙腳亂的修補梧桐樹上的木屋,對著窗口處的季君竹。

大聲喊道:“雨越下越大了, 季主您若無事,幫我看看主人寢殿內的窗柩有沒有關好, 他老人家的書桌置放在窗柩邊,雨若太大,容易飄雨,您能不能幫我挪一挪書桌啊。”

季君竹一整日心情恍惚, 被這樣一聲粗嗓音給嚷的頭疼。

索性推開門吹了一頭冷風,轉身去了主殿。

季君竹已經十幾日未來過此處,。

開門, 屋內是撲鼻松木冷香, 她楞在門檻外。

夢澤站在梧桐樹上,提著嗓子嚷:“季主您再磨蹭,今日主人的書卷都得淋濕了呀。”

季君竹搖了搖頭,不由苦笑。

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怎麽呢?心緒難平,從明白過來自己有可能是別人替身的那一刻起, 忽然提不起勁兒來。

忽然得知這樣的消息對她來說,原本是與祁琰昱一刀兩斷最好的借口。

結果臨走之際, 因為替身二字,心底有種隱晦的失望與不甘。

季君竹甩了甩頭,將雨天的沈悶壓在心底。

主殿內的窗柩如夢澤所言,開了一半。

季君竹擡手祭出一縷靈力, 把窗柩合上。

正欲離開,視線落在書桌上淋濕的書冊上。

因為磨蹭了些時辰,最上一層書冊已被透進來的雨水淋濕。

季君竹頓了頓, 轉身走至書桌邊。

將木桌臺面上濕掉的書籍分類放置。

她拿開最上面一層書籍,漫不經心的整理著。

心裏不斷寬慰自己,她雖被當成了個替身,祁琰昱對她卻是真心實意的好。

走之前能為他做些事情,哪怕是收斂書桌這等小事,她也是心甘情願的。

將未被打濕的古冊重新整理了一遍,季君竹拿起最底下的一本,仔細用了清潔術清理掉上面一層浮灰,正準備回去。

沒成想,屋外一陣大風刮過,主殿門“吱呀”一聲打開,

季君竹這會兒心不在焉,以為祁辭染回來,手一松,書冊落在地上。

門口空無一人,殿外夢澤嚷嚷道:“夢澤爺爺的茅屋蓋都被吹走了,夭壽哦。”

季君竹祭出一縷靈力合上門,低頭時,視線恰巧落在地面那本攤開的書冊上,唇邊一貫的笑容僵了僵。

這本攤開的書冊卷邊已被磨的掉了卷邊,封面被人撕去,扉頁攤開在地面上。

季君竹不是探究別人隱私的人,可是大開的扉頁上書《禦女心經》,旁邊有一行楷書小字,清晰可見。

“魔尊季君竹。”

季君竹楞了好久,唇邊一貫游刃有餘的笑容消失無蹤。

面色古怪的撿起了這本書卷。

主人顯然翻看了很多遍,每一頁的空行都有祁琰昱親筆註釋。

他字跡很漂亮,行筆蒼勁有力,結體嚴謹。

字如其人,只可惜這筆好字註釋落在一本類似春公圖的書籍裏。

註解一:

季老魔被本尊發落至斷崖十日。

五百年不見,她即使換了副皮囊,卻沒有丁點長進。

為達目的誓不罷休,這一次裝成病懨懨模樣,是為了從我身上得到什麽呢?

註解二:

句師兄為她診脈,她識海□□。

只有與神諭匹配對象……

可笑,此次神諭將我再一次匹配給她,為了活下去。

五百年前,她不要命也要為我證道。如今卻死死的賴在本尊的床上。

當真是兩幅面孔。

註解三:

宗門小比,她要一命嗚呼了。

……而我成功變成了她的枕邊恩人。

註解四:

只要她愛上我,我們便能結束了。

快了,忍住。

註解五:

她教過我,做人必須恩怨分明。

五百年前,她以如此慘烈的方式對待我!

而今我只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。

我曾經仔細查過,當年經歷種種,除了聖墟秘境裏頭的意外,所有的局都是她親自為我設計的,目的是打破我的道心。

而後用死亡為我證道!

用她的死證我的道?

不可原諒!我得報仇啊!

--

季君竹粗略的翻了翻,如這種批註還有一百多條。

每一處俱標註著這段時間,二人相處的日常。

季君竹平靜的合上書冊,將書籍放回原處,面色如常的離開。

--

主峰。

“掌門師姐何必一勸再勸,不管什麽人想要從流雲殿帶走她,先從本尊劍上踏過。”

丘潤雨黑著一張臉,痛心疾首呵斥道:“胡鬧!”

她從懷中掏出息隱石,遞給祁琰昱。

“師弟萬不可再如此執迷不悟。你自己看看,這是天音大師送來的息隱石,人證物證俱在,你還要如何護她?一個手染正道同門鮮血的孽障,你若與她為伍,便是同天下修士為敵。”

息隱石上留存的畫面中,正是聖墟秘境內的場景。

身著青衫的女子沐浴在血泊中,臉上、身上是觸目驚心的血痕。

她漂浮在半空,腳下屍橫遍野,唇角彎出一抹嗜血的弧度。

祁琰昱低頭隨意瞟了眼息影石內的畫面,便失了興趣,他根本不信。

冷睨了眼丘潤雨。

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出殿外。

“師弟!”丘潤雨急急的拉住他的衣袖,張嘴還欲勸說。

祁琰昱倏然回頭,黑梭梭的眼珠從她眼底掠過。

丘潤雨嚇得低下了頭,扯著他衣袖的手松開。

頂著他攝人的視線,支支吾吾勸:“只要交出季君竹,你便依舊是我清華宗最尊貴的辭染仙君。師弟!你莫忘了,師傅臨終前,你答應過他,守好宗門,匡扶正義。而今你為了區區一個弟子,便要棄……”

主峰外忽然下起了暴雨,電閃雷鳴。

閃電恰巧投射在他那張冷峻的臉上,他沖著丘潤雨彎了彎唇,笑容森然冷淡。

丘潤雨盯著他陰冷的面容,裸露在外的手背上,毫毛豎起。

“她對我而言不僅僅是弟子如此簡單……”

丘潤雨一楞,她忽然想到什麽,抖著唇追問道:“神諭?師弟!你你你你……該不會當真愛上那孽障了吧?”

她眼底滿目驚駭,張大嘴巴,眼睛一錯不錯盯著紫衣仙君。

卻只見他腳步頓了頓,嘴唇囁喏,轉瞬消失無蹤。

大雨傾盆而下,祁琰昱站在流雲殿外,遲遲未歸。

他沒有放出護體光圈,雨水淋了他一頭一臉。

二月的天倒春寒的季節,周圍冷風一陣陣,將雨水砸在他的側。

他卻恍未覺,腦海中回蕩著丘潤雨方才的追問。

側臉生出一絲狼狽的恍然。

直到現在,離秘境已整整過去了四日,他心底的恐慌依舊久久難消。

沒人知道季君竹在秘境消失無蹤的五天,他的心跟著她一並沈寂。

胸口蔓延出歇斯底裏的痛苦與絕望,直到現在也未能平覆,心口是失去過的空蕩蕩。

如果這是喜歡而不是恨的話,他約莫愛上了她。

所有刻意的引誘,不是恨,只是想要靠近,擁抱她,讓她眼底有自己的影子罷了。

經歷了五日絕望等待後,祁琰昱再也沒辦法忽視心底的聲音,他愛她,五百年前就是喜愛,從未有一刻變過。

雨水落在他的唇上,祁琰昱抿了抿,將這滴涼颼颼的水珠含入喉頭中,企圖澆滅心頭徒然躥起的火苗。

卻發現解不了饑渴。

他身影一閃,人落在側殿門口。

伸手推門時,一身濕噠噠的雨水,累了一地淺攤。

祁琰昱頓了頓,朝自己扔了枚清潔術,這才推門而入。

寢殿內,燭火正旺。

季君竹趴在八仙桌上,仰頭抿入一口酒。

掀眸慢條斯理的打量了他一眼,低低笑出聲。

祁琰昱著了身紫衫,豎領將他白皙修長的脖頸遮擋的嚴嚴實實。

他一步一緩走來,步伐沈穩有致。

季君竹並未醉,臉頰卻難得生出了絲紅暈。

她指了指對面的圓凳,喚他:“辭染,坐。”

祁琰昱喜歡她喚他的字,每次她念出他名字的時候。他如墨的眸中,會有星辰點綴。

季君竹想不管如何裝,本能反應不會變,他應該對這聲稱呼是歡喜的。

果不其然,她話剛落,他眼角眉梢最後一絲冷意便悉數收斂。

他順勢奪過她手中的酒葫蘆,掃了眼她胳膊肘的傷口,低聲道:“傷口未愈,不許喝。”

他板著臉,眸中擔憂一覽無餘。

季君竹半垂目,眸中晦澀難明。

若無其事道:“酒葫蘆瓶蓋開都開了,不喝完,怎麽行?平白浪費一瓶好酒。”

燭光下的女子兩頰微紅,唇上沾著些許酒漬,搖搖曳曳的燭火掩映中,飽滿而否有光澤。

祁琰昱眸色暗了暗,下身熱了一片。

不著痕跡的夾緊雙腿,別開視線,舉起手中的酒葫蘆,一飲而盡。

酒葫蘆中烈焰酒是桃夭白玉戒內的那瓶,此乃一千年前,桃花宗宗主所釀,度數極高。

祁琰昱一口悶完,冷風一吹,身子搖搖晃晃,便覆了上來。

季君竹沒能反應過來,眼睜睜看著他一屁股坐上她的腿。

他歪頭,倒拎著空酒葫蘆,用力往下倒了倒,一滴酒液未曾流出。

祁琰昱睜著雙似醉非醒的眸子,勾唇道:“你瞧,這下便不浪費了。”

他的語速極緩,一字一頓,看起來約莫真的醉了。

季君竹楞了楞,拿走他手中的空酒葫蘆,扔在八仙桌上。

她迎著他半是迷離的視線。

低聲問:“師尊,您醉了嗎。”

祁琰煜轉動了下眼珠,伸手揭開一顆盤扣,灼灼的看她。

冷峻的臉上染了層緋紅,啞聲道:“熱……”

話落扭動了一下身子,將自己嚴絲合縫的撞入她的懷中。

仰起頭看她,兩片唇,甚至向上湊了湊,嘟起一個誘吻的弧度。

季君竹垂眸,她盯著他醉眼迷離的臉,沈默了好半晌,打橫抱起他。

越過屏風,掰開他死死扣住她腰間的手指,平緩的將他放在了床榻上。

醉酒後的祁琰昱,與平日鋒芒畢露不同。

他乖巧的看著她,甚至大開了腿。

季君竹別開視線,冷靜的為他脫下外衫,褪下鞋襪,貼心幫他攆了攆被角。

她的動作很輕柔,卻不帶一絲青欲。

做完這一切,轉身要走,衣袖卻被身後的人拉住。

祁琰昱從未想過自己能有如此卑微的時候,可是他身體下意識的拽住了她的衣袖。

他沒有醉。

甚至用上了禦女心經中引誘女子法子,想要借著酒意,與她做些什麽。

從她入秘境至今整整十日,他經歷了痛苦、絕望、失而覆得。悲喜交加中,心底卻依舊空空蕩蕩,無處安放。

他需要她親手安撫心口沒有辦法落地的無措與擔憂。

可是自她從秘境回來後,她不在碰他。

失常以一種覆雜的眼神,躲開他。

這幾日,流雲殿內的空氣透著股風雨欲來的土腥味兒。

他約莫預感到有什麽不對了?

祁琰昱沒有愛過旁的女子,情之一字於他太過陌生。

他只恍惚覺得胸口成日悶的慌。

直到今日,丘掌門一語道破他的心思。

他終是想率先踏出一步,勇敢一些嘗試著問問她,他們有沒有一世一雙人的可能?

他裝醉,坐在她的身上,她對他的親近無動於衷,沈默刺穿心口,鮮血在心間流淌。

夜裏很安靜,季君竹對上他那雙不含雜質的墨眸,卸下了他手臂的力道。

轉身,擡步!

他看著她的背影,忽然生出她這一去,會如五百年前一般,沒有歸途。

積攢了多日的恐慌與怒氣破體而出。

他傾身擋在她的身前,在她疏離的神色中。

拉近了兩人的距離,他仰頭湊上自己唇,顫了顫睫毛,閉著眼一寸寸靠近熟悉的柔軟。

卻在下落的時候,捕捉一空。

她避開了他。

祁琰昱狼狽睜開眼,入目是雙淡若琉璃的眸子。裏頭倒映的是動了情的他自己。

他忽然覺得自己可笑又低賤,他以為幻境前,她對他溫柔與繾綣便是愛了。

她會牽著他的手,逛花燈。

會耐心的愛他,在事後為他清洗身子。

用膳食時,她會悄悄將手伸入桌下,五指交握,安撫的擾他的手心。

他以為這應是愛了。

卻……不是,五百年前的季雙面再次上演了同樣溫柔畫地為牢。

而他又一次落了進去。

再一次被她拋棄!

祁琰昱自嘲的笑出聲,閉了閉眼,收斂起心底歇斯底裏的痛。

他克制住顫抖的手,攥緊她的衣領,唇頓在她的耳根處。

口不擇言道:“孽障,你徒手殺掉聖墟秘境內一千名修士,如今竟然想走嗎?”

季君竹低眸看他,兩人距離很近,呼吸噴灑在彼此脖頸間,染上若有若無的熱意。

“是又如何?師尊想留住我?”

她挑開他的下巴,心底有氣,順著他的話脫口而出。

說完便後悔了,她不該對他如此較真。五百年前她為完成任務殘忍的訓練了他。他報覆回來,何錯之有。

一報還一報,可是她心底沒來由氣的發緊。

身子再一次屈辱戰栗,鼻端湧入撲鼻的淡梨香。下身熱意洶湧,雙腿微抖,幾乎支撐不住站立。

祁琰煜咬破舌尖,故作鎮定的嗤笑道:“不如何。是你要如何?若想用元陰引誘我對你網開一面,勸你不要白費功夫。你身上的味道於我來說過於惡臭。”

季君竹怒極反笑:“我如此惡臭,您還能面不改色承歡我身下,我與那擎蒼究竟有多像呢?您能忍常人不能忍。”wedfrtyukk;

“擎蒼?”祁琰昱疑惑的轉動了下猩紅的眼珠,歪頭輕笑:“不錯,形似神不似,她回來了,你便沒了用處。。”

他說完面無表情的推開她,做了個扔的姿勢。

季君竹氣笑了,她深深的凝視了他一眼。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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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君竹沒有在那天晚上離開,她終究不甘心等待了第二日天明。

去見了他在床榻間,抵死纏綿喚出名字的女子—縹緲峰峰主擎蒼道君。

她的背影與她有八成像,尤其是背後漂亮的肩胛骨,彎曲的弧度一模一樣。

難怪她折騰的他受不了的時候,他會一遍遍撫摸她的肩胛骨。原來只有喚著他心底白月光的名字,摸著與她相同的肩胛骨,他才能在她的挑逗中找到高潮的餘韻。

“回吧。”

季君竹一腳踹翻腳邊九尾狐,轉身離開。

九尾狐在地上打了個滾,興高采烈跟在她身邊,笑意吟吟道:“妖獸傷人,人卻能傷人心。老魔,你說有沒有道理呢?”

“滾!”

“餵!你打算去哪兒?跟我回妖族,不好嗎?”

白顯寒低眸算計一閃而逝,卻不料眼前青芒一閃,天地間從此往後再也沒了季君竹的氣息。

白顯寒尋了她十年,後來聖墟秘境破口被莫名其妙的外力封堵後,他才明白她這十年去了何地。

秘境與妖族那片中間地帶—被稱為混沌空間。

傳說神魂處於其中,會被風暴擠碎。

季老魔在那裏頭待了十年。完好無損的出來的時候,修為突破渡劫期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-------推薦基友猴頭箍《海王老祖她又活了》--------

#男人征服一切,我就只能征服男人了#(年下,雙反派、輕沙雕)

#寶貝兒,我當然愛你啊#

老祖萬靈柳腰花態、嬌媚欲滴,美得不可方物,就是名聲不太好——好男色。

上至眾神下至死鬼,漁網長年廣撒,是當之無愧的女海王。

可惜海王飛升失敗,穿進了一個男尊女卑的凡人朝代。

萬靈深刻反思,一定是她傷的男人太多,遭了報應。

於是萬靈立志,此生定當個樸實無華、忠貞不二的好女子!

穿到小可憐身上的萬靈,看著溫潤動人的世家公子,鮮衣怒馬的俊將軍,紈絝不羈的少王爺,連妓院隨便撿的少年都好看的抓心。

樸實無華了一天的萬靈:……不是我不當好人,真是專業不允許。

脫下保守抹布袍,換上捕魚美人紗,在大衍朝浪的風生水起的萬靈,突然有一天發現——她看上的寶貝們都接二連三的倒了血黴。

萬靈扶額抑郁,不知問題出在哪兒時,早已脫胎換骨長成男人的少年,摸了摸她的頭,溫柔安慰道:“沒關系,下一個。”

人人都當元潯是個畏畏縮縮,軟硬可欺的雜碎,直到他作為新王騎著汗血鐵騎,踏著滿城屍骨進城……

萬人下跪,全城噤聲之際。

一女子慢悠悠走到他的馬下,抱怨:“瞧你殺這麽多人,我鞋都臟了。”

眾人驚懼,又見新王下馬單膝跪地,溫柔的替她脫去臟鞋後,將人抱在懷裏,低聲示軟道:“我的錯。”感謝在2020-09-21 22:04:34~2020-09-22 23:32: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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